余永贤
最近常有私家医院监管失误的报道,食物及卫生局局长频频解释道歉。其实不是他的过失,而是一个深层次、系统性的矛盾浮现出来,问题的根源在于土地财政。
数十年来,政府惯用批地模式主导政策,规划几块地皮让人竞投,建设医院和学校,这种做法就算作是医疗和教育政策措施。但在世界其他地方,这种做法只可称是城市用地规划,并不等同于政策。就算不是赤裸裸的批地,很多政策的推行也离不开土地,例如在科技发展方面,政府就强调动用几十亿元扩建科学园。
在一般的公共政策范畴,土地不应该是主要的考虑,土地规划应只属整体政策规划的小部分。让土地规划领导政策,就是让屁股领导脑袋,把重要的政策内容写成批地的条件,是本末倒置,当然会导致误差。
可能是受到香港的影响,土地财政在国内一些地区风行了一段时间,但前几年已经正式被取缔了,为什么香港还在执迷不悟呢?
一说土地相等于钱,香港地价昂贵,土地是很多项目的最大成本。但这不是让土地主导政策的理由,而土地财政只会助长地价高升,和高地价政策相辅相成。
从政府架构方面看,医疗政策应该是由食物及卫生局主导,而地政处审批的批地合约变成了主要政策文件就显得怪怪的。用地续约的审批在地政处,但医疗服务的跟进却在食物及卫生局,当然容易出现问题。
对非理性架构安排的标准响应是,政府部门之间是合作无间的团队,有合作沟通就没有困难。可是私家医院监控失误的连篇报道显示,政府部门之间协调完美只是神话。
英式殖民统治喜欢采用不合逻辑的政府架构,程序重迭相互牵制,如果指令都是从伦敦发出,部门之间的协调当然没有问题。没有殖民者的指挥,政府就很难自行运作,这是高明的控制手段。
私家医院监控失误有另一个启示︰十多年前批地时定下的政策条文,不可能适合现今社会,政策要随着社会的变化而更改。十多年前很难说得准需要提供多少三等床位,还是医疗套餐,那个时候几乎没有医疗套餐这个概念。批地一下子定下几十年的合约,而公共政策需要常常调校,所以不适宜用批地模式主导政策。
一次性拨款和土地财政同出一辙,同样忽略了政策必须随着社会的需求调整。在社会福利界,一次性拨款被诟病,因为款项不够满足需求,项目负责人不擅长把一笔钱投资生财,也不是他们的专业使命。相对来说,土地财政的项目就不缺钱,建房子是容易的生财模式,随着房地产价格飙升,很容易让经营者赚钱,如果是多于他提供服务所应得的,就不是恰当的安排。
殖民地时期官员很多时怀着今天不理明天事的心态,批地一次过把事情了结,不亦乐乎。回归后自己当家作主,不应该存有苟且的心态,要把公共政策处理好,更要发展良好合理的政府架构和政策程序,不要埋下矛盾,要彻底摒弃土地财政,否则恶性循环,香港摆脱不了高地价的魔咒。
大公报 2013年1月15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