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永贤
香港的科技程度比很多发展中国家还低,香港的科技发展容易也困难,是容易,因为什么正面的行动都对香港的科技发展有帮助;是困难,因为相关的政策和架构都不完善,政府对科技缺乏足够的认识,社会上的科学意识也比较薄弱,推行科技发展要克服阻力,也要选择最有效、快捷的途径,让香港的科技发展恢复正常的轨道。
首先,要增加科研经费的投入。一般来说,就是增加科研拨款,非常简单。但有时候钱好像是有的,只是使用率偏低,表面看上去是适合的项目不足够。
如果把挑选项目的准则放松,就有适合的项目,但这是不是代表科研的水平下降了?不一定,放松挑选项目的准则很多时候只是增加了成功的风险,对科学水平并没有构成影响。不成功的科研项目也是学习的机会,也帮助培训人才,科研经费也不会白费。
要选择发展什么领域?这个问题有策略性的考虑︰例如对产业和其他科技的链接,在人才、信息、原料、市场的优势和潜在优势,最重要还是科学家们的意见和兴趣,因为最终都是科学家们才知道什么是自己擅长做的和有兴趣做的。很多国家有特定的优先订定程序,选出要发展的科学技术领域,德尔菲方法是把领域订定和细化的较普遍方法。
技术产业是香港科技架构里最弱的环节,要悉心鼓励创业,不论是科学家或是技术企业家,都应多给鼓励,也需要积极从外面引进技术企业。香港的科技发展水平不高,吸引企业来香港的诱因不大,负面的因素就更多,如高地价、高生活水平、交通拥塞、空气污染,所以要采取更加积极的手段吸引外来企业。
很多地方对科研投放有扣税的安排,变成了所谓「人有我有」的必须条件,其实真正的经济效果不大,因在起步初期,很多技术密集企业都不赚钱,也不用交税,科研扣税安排的主要作用, 是显示当地政府对科研的友善和欢迎。
要配合香港的经济多元化,策略性的做法是引进成立技术密集的旗舰公司,让本地的中小型技术密集公司围绕着这些旗舰公司衍生。旗舰公司可以从欧洲、美国引进,也可以是国内的企业。
国内的科技程度较香港高,范畴广泛,又多元化,香港可以在多方面跟国内学习。因为语言、工作文化、态度等的关系,香港和国内的科技交流合作不是很多,可以加强的空间很大。
香港特别欠缺技术企业,在国内种种类类的技术企业很多。国际技术转移经验告诉我们,金钱不一定能买到技术,真正的技术转移需要友善文化。在一个国家的大前提下,技术转移的障碍就不大,在合作伙伴的选择,香港就不应舍近求远。但若认为国内有科技,香港就不需要科技,这想法就是过分倚赖,是不对的。像做运动一样,我们需要自己做运动才有健康的身体,别人不可以替代我们做运动。在科技方面,香港和国内有很多互补的地方,国内有很多强项,香港不需要重复,也不可能重复,但是香港本身需要有一定水平的科技能力,才可以跟国内的科技互动,和受益于国内的科技优势。香港需要有一定的科学意识才能了解国家在十二五规画迈向创新型经济的意义,和掌握国内发展的机遇。
中介架构是大学和企业的桥梁,连接上游和下游,是缓解市场失败的方法。中介机构在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科技发展扮演很重要的角色,也在南韩和台湾的科技发展过程中产生极大作用。中介架构最大的功能是提供一个衍生机会给年轻科学家,让他们有机会认识企业的运作,一方面为企业提供人才,另一方面让年轻人看到在科技事业上的一条出路。香港有中介架构,但是规模太小。香港也没有在技术融资方面的中介架构。
香港需要科技政策,数十年来,科技发展的支持都是一惯的低,因而产生的低科学技术能力正影响着香港的经济表现。事实上,香港还没有转型为知识型经济,这令科技政策的需要更加迫切。
科技政策涉及科学技术发展的政策,和科学技术怎样影响社会经济政策;它包含科学的政策和政策的科学。因为科技发展相关的市场失败,在很多方面科技发展的私人诱因不足,政府介入是必要的。几乎所有国家都有明确或隐含的科技政策。
香港的科技政策应为科学技术的促进提出策略︰资源分配、人才发展、架构规范、优先订定和预测。科技架构的主要考虑是为年轻毕业生提供足够的中介机构作为衍生地,让他们寻找事业,准备迈向企业。政策工具包括财政诱因,例如科研扣税;制度行为,例如协助成立工业技术协会;立法,例如环境法。除科技界和企业界之外,有需要协调政府内与科技有关的政策范畴。还有公共界别︰有需要在公共政策的科学方面上与公众沟通,和在香港社会促进科学意识。
香港特别行政区政府需要设立科技局,才能有效地推动科技发展。科技局负责香港科技政策的规范和检讨。科技政策的实施涉及香港社会几个界别和政府内多个部门,因为科技的遍布影响,很多各种各样的活动都与科技有关。科技局的职能是政策实施的监控和检讨。
科技跟运输和社会福利那样的具体政策范畴不同,科技局在政策协调方面有重要的角色,除了促进科技发展的基本职责范围之外,它亦负责指出科技对社会经济不同政策范畴的影响,统筹政府科技政策。
拥有适当的体制架构只是所需的一部分,科技局的政策人员必须明白理解科学技术。此外,作为好科学家是一回事,懂得科技政策是另一回事。
香港的科技发展落后,是一个深层次矛盾。要发展香港的科技,就需要决心去排除这些矛盾,纠正围绕着科技的误导、偏见。否则,这些矛盾还是会在科技发展的路途上构成种种障碍,尽管不至于停滞不前,也是事倍功半。
大公报 2012年4月7日